□ 杨宏毅

记得父亲平静地告诉我“三天后你可以到宾川二中上学了”，那个刻骨铭心的时间是1979年8月27日。

初中毕业参加完中考后，我一直在参加生产队挣每天4分工分的劳作中，静静等候可能有的那一纸上学通知书，心情相当无助。一直到8月即将结束都没有等到通知书，在心里已确信读高中已经与我无缘。父亲在离开学还有三天递给我《高中录取通知书》的时候告诉我，其实录取通知书早在半个月前邮递员就已经送来了，父亲看完以后默默地收藏起来，他说他想让我体验挫折，得到一个磨砺的机会。那时没有考虑到父亲的良苦用心，只是默默地在心底高兴。

9月1日下午，父亲把我送到了位于平川观音寺的宾川二中。新生宿舍安排在河东边观音寺北厢房，煮饭的小灶安排在大石崖下，父亲找来稳固的三个大石头，帮忙我搭好“三脚灶”，花1.5元钱在学校大门边买了一驮干柴，做了简单的交代后就返回了老家。从此我开始了锅碗瓢盆、烟熏火燎的高中生涯。

从老家拉乌村到观音寺宾川二中，虽然修通了公路，但每两星期步行回家准备两周的生活必需品，是必不可少的功课。

高一下学期，拉乌公社农机站购回了一辆“铁牛55”拖拉机，运送农副产品和山区必需的农用物资、生产生活用品。那时起，奔走在上学路上的我们，每次往返都眼巴巴地看着盘山公路，真希望能够看到“铁牛55”的身影。行走在古底观音阁深箐古驿道上的我们，每当听到“铁牛55”的轰鸣声，都会义无反顾、奋不顾身地穿树林、爬山坡，攀爬到对面的山顶上公路边，等“铁牛55”开过以后，冲进拖拉机后面卷起的灰龙中，纵身跳起，双手抓住拖拉机后门板，整个身体半悬在车门板后方，鼻腔和眼睛及毛发中，不断卷入呛人的灰尘，那时只要脚不落地走路，再大的灰尘好像都是一种享受。

1980年前后，县木材公司到山区拉运木材，进出山区拉木材的车辆稍微多了起来，而且不再是拖拉机，已经变成了解放牌大卡车。星期六我们回家的路上，偶尔会碰上空车，这时就全凭劳动力，能够爬上车的人，基本能够安稳地搭乘到桃园村或藤子坡村。遇上好心的司机，只要你一招手，他会停下来让你慢慢上车，一直让你坐到他装运木材的地方。

那个时候的驾驶员，只要你能上车，或者他们让你上车，是绝对不会要你交钱的。这其中就有当时在宾川二中教英语的杨恩萍老师的丈夫赵兴忠师傅，只要空车，他遇上学生都会主动停车，让学生上车搭一程。

其实，三年的高中生涯，能真正爬到车的时候并不多，哪怕是“铁牛55”拖拉机。可那种爬车上学的记忆，深深地印在脑海中，挥之不去，伴我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