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李光乾

秋天是果实飘香的季节，也是教师节、丰收节、中秋节、国庆节、敬老节相继而至的季节。人们可在喜庆佳节的气氛中尽情品尝月饼、糕点、水果的滋味。在种种味道中，我最喜欢新米饭的味道。每当嗅着米饭的芳香，初次吃炒谷米饭的情景就浮现在眼前……

那是一年辛苦半年粮的贫穷年代。

已经连续吃了几个月杂粮的我们终于盼来秋收，然而看着刚从生产队分来的200斤稻谷，全家人却眉头紧锁。原来秋雨连绵，无法晒谷子。父亲说：“没有太阳，我们就炒谷子吧。”我早就听说炒谷米非常香，但一直没有品尝过，连忙应声附和。于是烧火的烧火，炒谷的炒谷，全家人忙碌着，稻谷炒干后，再拿到碾房一碾，一百多斤香喷喷、黄灿灿的炒谷米就弄好了。迫不及待地淘米下锅，一会儿，随着锅盖欢快地上下跳动，一缕缕沁人心脾的香味便弥漫在低矮的茅屋里，诱得人馋涎欲滴。这是几个月来的第一顿米饭，为了郑重其事，以示庆祝，父母特意煮了一锅芋头青菜汤。在那三月不知肉味的年代，这是农家最好的饭菜。乡村有句俗话：“炒谷米饭芋头汤，一天三顿吃得欢。”可见，炒谷米饭与芋头汤是最好的搭档，犹如现在的米饭与鸡汤。终于尝到炒谷米饭芋头汤时，那味道可以用四个字形容：香、软、糯、滑。那黄色的米饭香喷喷的，配上白生生、面面的芋头及爽口的青菜，悦目赏心，润滑可口。《食物本草》说芋头“疗烦热，止渴，开胃。”芋头含有黏液蛋白，能提高机体免疫力，有开胃健脾、调节中气的作用。常吃，有益健康。我曾有首打油诗记述此事：“炒谷米饭芋头汤，无酒无肉吃得欢。但愿人生常如此，天天能吃几大碗。”

然而这只是一个美好的愿望，因为秋收一结束，我家又过着半饥不饱的生活。“天天能吃几大碗”的愿望只有“包产到户”后才得以实现。此时，我家每年要卖几千斤米，再也不用为吃饭发愁了。

如今，随着生活水平的提高，每到秋收，乡邻们都以鸡鸭鱼肉款待帮忙干活的亲友。家家酒肉飘香，喜气洋洋。在乡村常常是一家炒菜满村香，不用问谁家吃什么菜，只要嗅到香味，就知道谁家炒豆豉，谁家煎鱼肉了。然而在种种味道中，最沁人心脾的还是米饭的香味。秋天的新米饭软软的，香香的，既可口又养人，不吃菜也能吃几碗。乡里人因此吃出好气色、好身体、好心情。每次嗅着米饭的香味，我就会想到党的富民政策，正是它调动了广大农民的生产积极性，粮食连年丰收，中国农村才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由炒谷米饭芋头汤到鸡鸭鱼肉满院香的过程，便是中国人民脱贫致富奔小康的过程。

一日，正在乡间小道漫步，忽然传来“买肉啰——”的叫卖声，原来是骑着摩托车叫卖的屠夫。此时正是夕阳西下，炊烟四起之时，在路旁割谷子、挖豆田的乡邻闻声而至。有的买两三斤瘦肉，有的买四五斤排骨，有的买一只肘子，然后说说笑笑回家。要不了多久，晚风中便飘来烤肉的香味。不由作诗一首：“农家十月收种忙，乡村一片喜气扬。叫卖声随炊烟起，风中飘来烤肉香。”

吟着这首《秋日即景》的小诗，深深吸口气，不由喜上眉梢。在拂面而过的晚风中，我嗅到了酒肉的香味、新米饭的香味，它们沁入胸腔，浸润肺腑，香透全身每个细胞，让人齿颊溢香。这是秋天的味道，也是幸福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