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苏 苏
又是一天的清晨时光,感受着小城特有的早晨微微的凉意,让人清醒的感怀夏凉的爽。尤其路边一树一树沿街边生长的槐花在微风下摇曳,纷纷扬扬着——白中挂绿、绿中飞白。
带着苦涩清香的槐花瓣,轻轻地落在街边,落在人行道的青石板上,和着行人的步履。我在匆匆的上班途中与悠悠落下的槐花相遇,生怕踩踏了她们,有意远远地看着,走着,嗅着,顿时让人心胸洁静沁香……
一场雨,一阵风,走在夏日的早晨,来不及多想,一阵苦涩、清爽的槐香提醒我,那些曾经在乍暖还寒的暗夜里偷偷冒出的新绿,已是花满枝头。用纷纷扬扬来形容她们开放的声势浩大,一点不为过。整枝,整树,整条街——满眼的绿,满街的绿,绿成一条河;一瓣,一朵,一片,撒了一地,白了一街;一个人,一行人,一街人,在槐花雨苦涩、清香的袭染中匆匆过,匆匆往。时不时抬头,时不时会听到“花雨中”传来的声响——“还怪可惜的,这些花给糟蹋了!”。是啊,给糟蹋了。“是它生的不是时候,还是生在不该生的地点?”我暗自思量起来。满街都已在做着匆匆忙忙的营生,有卖早仙桃的,有卖四季果蔬瓜果的,有卖清脆李子的……唯独槐花如刚刚睡醒一般,兀自开着,撒着……看看枝头,每一朵花都奋起了两只翅膀,似有凌驾起飞地决绝,又如孔雀东南飞一般的不舍。
我有一种自我的想法,槐花是开得最委婉的花。理由之一是她的颜色,她的花有出于绿而白如翠的美;理由之二是她开的季节,她不与春天百花争艳,在炎热的夏季开就绿荫般的清爽,让人眼舒心安。就这点意义而言,没有比槐花更懂人的了。
人类有时是很自我的。比如,因着采集盛夏的果实之际,人们不管它有没有开过,就把它未开放的花骨朵当果实采了,美其名曰“槐米”。在滚烫的沸水里或是炽热的锅里,让她的美丽为人们钟爱的清香定格,以清凉解毒之功效舍身。
儿时,以为槐果是槐花树结出的果实。越长大,越不明白。是呀,她都没开过,何来“果”之名、“米”之说?是源于她长的婉约的本性,还是源于她的形状?儿时,我可从来没想过这话题,以及她绿肥瘦白的意蕴。
槐树,在乡下很普遍,有村落的地方都会有。在我老家的村口,沟沿边,村口溪边。回家,远远地就看到村口摇曳的她:如着黑裙裤,挂绿纱巾的少妇,灼灼挺立,妖娆妩媚。陪在她身边的总是村里的老者们——磕巴着长烟杆,东一句西一句的唠嗑。张家的老大出息了,李家的老幺进了城,二大婶家的闺女做了老板孃……
我好生奇怪,便回过去:人们都说“老板娘”,咋会大爷们就变出来“老板孃”?追问,他们才戏说道:“还知识分子呢?土了吧!孃和娘是有区别的,老板孃可是凭自己打拼、拥有自己产业的能干闺女。如二大婶家的闺女先前是做苦力,洗碗出身。现在可是自己开店做饮食的店老板了,村里好几个人都去给她打工了。”“生意火得很,年前回家还给俺们捎来她自己店里的糕点呢。” “人能干,进城有些年了,还是那样实在和暖心。”
哦,哦,是我土了!嗤嗤地笑着,想着——她,该是又一个叫“槐花”的吧,我自言自语。
抬头,见槐花刚好纷纷扬扬落下,散落溪水,悠悠荡荡……我看着它们,在波浪的起伏间欢快跳跃,在粼粼波光闪烁中,出了村口。
她们会去哪里呢?嘿嘿,又想起了小城里的那一街槐花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