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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栀子香

作者: 来源: 时间:2023/05/29 09:24

■ 晓风

初夏时分,迟到的高原雨连下了好几日。迎接这雨最诚挚的方式,是把伞丢在一边,张开双臂,仰起头,闭上眼睛,让两个手掌心和整个面部,去承受大自然的爱意。我相信,每一个喜欢大理的人,都会爱上这种轻盈、凉爽的感觉……

渐渐地,这朦胧而惬意的爱,增加了新的维度,那就是花儿的馨香。它刚开始时若有若无,接下来几天,便由淡变浓,慢慢将那半条老街、一片海滨,或一个社区的口袋公园,都沉浸在醉人的气息间,让人感受到生活的无限美好。如按中医“五气”之说,清香气最宜入脾。每逢春夏之交,人体肝旺脾虚,可用花卉之香气调节,以行脾运滞,平衡肝气。可谓天地自有大爱,无所不包,又不着一点儿痕迹。

刚开始时,我以为香味来自橘属或木兰属植株。比如,橘子、柠檬、木兰花之类,因它们的花期正好在五六月份,但细细一嗅,又觉得不太像。我停下脚步,顺小路低头寻去,并很快找到它了:在古城的石墙下,一株株栀子树绽蕾怒放了。看一下吧,那浓密的繁叶,衬托着洁白如玉的花朵,是那样的美丽与精神;带露的黄蕊纤翘,如有气雾正从蕊间不停地涌出…… 哦,这香是有别于其他树木的。虽没有十月桂花那样的高亢浓烈,也没有丁香花那样的冷冽高远,但它是幽静而恬适的,香而清逸,最能贴近市井人家心肠。

大诗人杜甫曾云:“栀子比众木,人间诚未多。”我想这绝非过誉之词。栀子叶冬夏长青,碧绿而油亮发光,端庄厚重的花朵,玉洁冰清,散发出浓郁的醇香,沁人肺腑。即使是花黄凋萎,仍会留香不息。在《群芳谱》中,栀子的花语是“喜悦、坚强和永恒的爱与约定”。它的叶片经霜耐寒,专注地等候了十月余,才迎来花朵的开放。也许,你会埋怨等待的时日太久,但这是一树花儿和枝叶间的约定。就像一位白族姑娘和小伙子间的约定那样,坚贞、执着,一生一世永不改变。

“雪魄冰花凉气清,曲栏深处艳精神。” 作为中国的传统花卉,栀子树原生于山野,以后逐步移于园林间。在家家植树、户户养花的大理,它更是倍受喜爱的观赏花卉,随处均有栽培。栀子花最接地气,它荣辱不惊,贫瘠的沙石土,肥沃的黑土地,统统不挑,给它个天地就能生长;它识时务,知进退,根系遇旱则伸,遇涝则缩;它能与别的植株相济共生,简直是一位植物王国里的谦谦君子。

城南一位白族老中医,在自家庭院种植了数十株栀子花,诸品中尤以“红栀子”最奇。每年此时,前来赏花、索花者便络绎不绝。老中医又擅长中医药,除为患者开方治病外,他还会收集院里的栀子花、果,晒干后碾成粉末,佐以当归须、大黄藤配成药泥,专为近郊的农民和打工者免费敷伤疗疾。一剂消肿,二剂散淤,真可谓是仁医良药了。

一花一世界,在花中最能照见自我。栀子花除“孤枝妍外净,幽馥暑中寒”外,更与人有一种永恒的爱的约定。即便萎谢化泥,也要留香于世,为更多人解除病患之苦,这该是一种何等的情操啊!五月栀子香,五月大理美。由花及人、由人及花,我突然想到,栀子花洁白如玉,而大理白族自古尚“白”,也许这正是一种高尚精神的相互传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