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家乡路

□　李树华

常山和我是在祥云县禾甸镇上赤白族村里一起长大的，十年前，他去了上海，一直没有回来过，而我也忙于工作，我们之间很少联系。几天前，他联系上我，让我早上十点到祥云高铁站去接他，一起在县城吃顿饭，好好叙叙旧。

十点半，他出了站，远远地就看到了我。我向他招了招手，领着他往停车场走去。他边走边感慨地说道，想不到我们家乡也有高铁了，我之前还以为要几十年后才会有呢，从昆明回到祥云，才两个小时，真是今非昔比！他有些疑惑地对我说，我在网上看到“新楚大”高速开通了，在我们老家有一个出口。我告诉他，去年通车的“昆楚大”高速公路，经过我们老家，在那里有一个出口，从县城往昆明方向出发，十多分钟就能到老家了……他满脸惊诧地问：有这么快？

离开高铁站，我们的车很快就驶过了清华洞文旅小镇。我告诉他，现在的清华洞，已经开发成为一个旅游景区，许多人携家带口到这里来休闲度假。他感叹道，清华洞过去在人们眼里是一个神秘的地方，许多人都知道里面有一个“碟大天”，可惜从来没见过。我告诉他，现在开放了，可以亲自进去看了。他连声说，这次回来一定要进去看一眼。

吃过饭，我们到了县城西北方向的“彩云南现楼”。我们站在楼上，任由春天的暖风拂过脸庞。脚下高速公路旁，矗立着高大的“皇正别院”楼盘。诸葛寨山下，楚雄到大理的一旧一新两条“楚大”高速公路和祥云工业园区铁路专用线，还有宾川到南涧的“宾南”高速公路相互交错，交相辉映，共同构成一幅现代交通发展的壮美画卷，让人不禁心潮起伏。

往东南远眺，但见朝晖下，高楼此起彼伏，错落有致，把眼前的县城装点得分外妖娆。常山感慨不已地说道，想不到县城变化这么大。我对他说，不要说你，就是我这样每天在县城里穿梭的人，也时常吃惊。这几年，县城里的高楼就如雨后春笋，每隔几个月，就出现一大片，叫“广场”的都是高楼大厦，比如佳和广场、飞虎广场、星云广场、时代广场，还有玉波湿地公园旁边的阳光首府，都有几十层。一盖一大片，要是晚上出来散步，那些高楼窗口的灯光和街道上的霓虹灯、路灯，五彩缤纷，美不胜收。

我用手指着西北方向车水马龙的几条“巨龙”，告诉他说，那四条是往滇西方向去的铁路和高速公路，从昆明到楚雄再到大理，然后往保山瑞丽，将来还要通向中南半岛的缅甸方向。两条铁路分别是货运“广大铁路”和客运“楚大高铁”。两条高速公路，左边的是之前建的“杭瑞高速”，右边的是去年刚通车的“新楚大高速”。那两条往东北宾川方向的，一条是宾川到南涧的“宾南高速”，另一条是祥云火车站到工业园区的铁路专用线，也是不久前才通车的。

下了“彩云南现楼”，我们开着车一路往县城的“祥云大道”驶去。几分钟后，我们就从“祥云大道”来到今年春节通车的“彩云大道”上。我深有感触地介绍，这条路虽然不算长，但前前后后修了十多年，今年总算修通了。这条路时间虽然耽搁得久了些，但算得上是祥云县城目前基础设施最先进、功能最完善的一条城市大道，可以说是县城里的样板工程。这条路的地下管网、地下廊道都是以城市的高等级标准来设计的，还有路两边的非机动车道，使用红色沥青材料来铺设，既显眼又别具一格，在我们这样的小县城还算是第一次呢。

我们往东左转，进入“财富大道”，在川流不息的车辆中，小心翼翼地前行。我告诉他，这条路是我每天上班下班的必经之路，也是县城里最不安全的一条路。他有些不解。我只好如实相告道，现在整个县城，横贯南北的就只有三条路，西边是“祥云大道”，中间是“清红路”，东边就是这条“财富大道”了。在这几条路中，“财富大道”是县内货运车辆进入高速公路最便捷的一条，来来往往的大货车很多，所以非常拥挤，有不少安全隐患。不过，听说县里已经在规划东边另一条横贯南北的环城路了。

经过“财富大道”和“和谐大道”交叉路口时，只见几个穿着荧光条衣服的工人在忙着安装“和谐大道”中心的隔离箱。我告诉他，祥云县从去年起开始创建省级文明城市，接下来的这几年，县城的道路肯定还会越来越美。

经过连接线后，我们很快就驶上了“新楚大高速”公路，一路风驰电掣，往禾甸的上赤路口飞奔。周围的景物飞快地往两边掠过。

大约十多分钟后，前面骤然出现“上赤500M”的标志牌，我知道，我们到家门口了。我下意识地减速，经右前方进入ETC收费口后，驶入连接线，来到“祥姚公路”。

老家的“祥姚公路”，因过去运输米甸香么所煤炭到祥云县城而被当地老百姓称为“祥香公路”，是老家到县城的必经之路，也是老家和外面世界联系的唯一通道。近百年来，它静静地横卧在村子前，一代又一代的人们，在这里迎来送往。1997年，它第一次被拓宽，两边栽上了白杨树。又过了几年，它摇身一变，成了柏油马路。

几分钟后，从“祥姚公路”左转，我们进入了上赤村口。我告诉常山，我去年起就参加村里的“干部规划家乡行动”，算是离家40年后又回了几次家，把村子里小时候走过的那些小巷又重走了一遍。在讨论规划时，许多人提得最多的，就是停车场问题。

常山有些疑惑地问我道，莫非我们村子里也有私家车了？我笑着说，当然有了，还有不少呢。而且许多私家车挂的都是沪A、粤A的外地车牌。说话间，对面果然来了一辆粤A车，我对他说，你看，前面这辆车挂的就是广州牌子，车主是我们村的。他说，你确定是我们村的。我说，当然确定，上个月他女儿结婚，在禾甸街办的客，我还回来做过他家的客呢。

转过一条小巷，我们就到他家门口了。在他家门口，之前有一个水塘，水塘下面有一座水磨房，旁边有一口供全村人吃水的井，叫“四方井”，井边还有一排高大的老柳树。下了车，常山还在东张西望，我知道他是在寻找记忆里熟悉的景物，就告诉他，不用看了，你离家前的那些水塘、水磨房、井、老树，几年前就不在了，已经改造成老年人跳广场舞的休闲广场了。村里的广场舞在镇上算是有些名气，几天前还去参加县上的首届桃花节比赛呢。

他又一次感慨地说道，这还真是想不到。

我说，是啊，这十年，变化真大，想不到的事情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