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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家大院:经尘不染 莲香如故

作者: 来源: 时间:2022/08/17 08:20

□ 杨亦頔 文/图

东莲花村如清大院,院心里的花台是马蹄形的。

“额骨阿宝”(红河)走到头,脚尖抵着巍山城,手指头上蘸着荷塘水,咂一口,水是香的。

马家大院东北漏阁的碉楼,上去的时候楼板会响,歌不成歌,调不成调。础石桌上倒扣的茶杯,杯身子上落的灰也是旧的。满上水,能映出来挂在墙上的旧照,在这里喝过茶的人,近现代史书上翻得到名字。雕花菱格窗上绷的玻璃反光,回廊围栏上的木纹瞧不真,老房子的檐顶是青色的脊背,沟沟梗梗处是刚刚上色的田地。纵横远近,原来从木格窗看出去,每个格子上裱的景都不同。

一碉两院三门四阁五堂六天井,要站在高处自己去数。正院地砖也讲究,雕刻的都是活的花草,红绿不拘,院子里的水汽愈发重。雕门内开,戛然而止的阴影,看不到堂屋里的陈设。台坎上的篾桌,桌子上一壶茶,檐底下半阴凉半热乎,坐也要坐在草墩上。角院厅房门上挂的铜锁,正面“天长”背面“地久”,扎染窗帘,水红堆绣的帷帐,掉了指针的琉璃五彩洋座钟,不是故意搽在脸上的土气。也有故意抹在头上的洋气,掀开主房的藻井,撕碎了混拢的彩画雕花,鸡足山楞严塔的隔壁是上海滩的十里洋场,“坐”在西湖边听阿文学校的读书声,游记写在院墙上,大院的主人是当年茶马古道上的大马锅头。碉楼高出一截,如清大院的八角顶在它眼角上晃了一下。西山墙上雕的“鱼化龙”早就掉彩了,花园角楼前的石榴树,枝枝杆杆在檐角挤窄处出头。顺着树干往下抹,架花窗,长青带绿的筒瓦,檐柱有点脏,还有人住着,门上有锁。墙上开裂的地方是旧伤,也有马路飞机,画着日机轰炸大上海,水墨写实的;当年走滇缅抗战运输线的蒙化马帮只是经历过,没有亲眼见过。桌上的菱纹杯子,仙鹤祥云的壶,当时上的怕也是三道茶,但伊斯兰古村的三道茶是一苦二甜三淡泊。

大院马厩后墙的砖面上刻着一句诗:好鸟枝头亦朋友,落花水面皆文章。隔着窗子上的新玻璃看不到。

“三十晚上罗啦讨媳妇,初一初二罗啦要出门。小哥讨你差下夷方帐,不走夷方罗啦还不清。”对襟衣衫护耳帽,大宽短裤麻草鞋,一样都少不得,耳朵咬着铓锣声,手起锤落就要上路了。

新修的砖混桥身子手脚被永济桥遮了,青灰瓦片红栏杆,风雨桥上一出一进,翻找路过的马铃声,声音上又没有写名字,谁知道是哪年的驮子哪家的人。天的颜色淡,瞧不出阴晴,前面的路被树叶子挡了。马料背里有草料,舀一小碗蚕豆拌拢,叫马一路走一路吃;马蹄子走在石窝上听着也像磕吃草豆,脆生生的;蹄子上有水,路滑,今晚上怕是要“开亮”(露宿)了;布兜里坠坠的几颗草果等着天黑了要在火塘上烧的,那些山上的野东西吸着味道就不敢挨拢过来了。踏着溪水野草马蹄子不会香,隆庆关上一进一出,茶马古道上的老账早就扒算不清楚了。

东莲花大马厩水石脚上雕着马,石面太小,马的样子不雄,应该是娱人的;旁边的瓦当纹如意纹只是细细的几笔,应该是娱马的。十间两层连排的房子,给马住的,本地人开玩笑,“五星级大马厩”,七十年前没有的词。

东莲花村如清大院的大门头顶上有砖雕的莲花,颜色褪了,偏生开了几十年也没有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