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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桑花开金秋时

作者: 来源: 时间:2020/11/30 09:33

■ 陆向荣

在秋天里行走,我心安宁。滇西的秋天,最大的轰鸣,是寂静。在波光粼粼的水库边,巍山坝子尽头一个叫小麦庄的地方,大片大片的格桑花凌风而降,像秋天里不沾凡尘的仙子在歌、在舞,带着竖琴的声音,浩浩荡荡。

第一次认识格桑花,是在多年前的一次采访中,我随巍山县财政局农业综合开发项目工作人员走进庙街镇下南庄村,看到深红、粉红与雪白等花色的漂亮鲜花在村庄道路两侧、村头库塘边大片大片盛开,整个村庄宛如一片花园,工作人员介绍说这就是格桑花,是在项目开发中用来对村庄环境进行绿化美化的。

格桑花,一听到这名字,我的心里就咯噔了一下,因为我在书中曾看到过格桑花可是高原藏家人信物花、神圣之花,他们总把喜爱的女子叫卓玛,喜欢的花儿叫格桑花。而眼前的这种小花,很多年之前就在巍山的许多地方看到过,只是规模很小,也不知道它的名字。回家百度一查,才知道原来在西藏,格桑花原本只是指一种花,就是长在山上的杜鹃花,演化到现在,凡是高原上有着八只花瓣的都被称作了“格桑梅朵”,也就是格桑花,它是幸福之花,爱情之花,吉祥之花,藏族人一切美好的愿望都能在这荒凉破碎山坡上点缀的格桑花身上折射出来。

我不知道西藏高原上的格桑花的种子是如何飞越千山万水,最后落脚在大滇西横断山中的巍山坝子,只是那略显突兀的美就在一瞬间感动了我。

眼前的这片格桑花也是作为水库工程绿化而人工播撒的。记得今年春末我来这里拍摄水库工程时,这些花才冒出嫩嫩的小芽。看着那星星点点的绿意,我当时还有些担心,水库施工后的山脊到处是碎石和黄土,格桑花的种子能在这贫瘠的山梁上,经受住烈日的炙烤和暴雨的冲刷,生根发芽茁壮生长吗?

事实证明,我的担心是多余的。面对眼前的花海,我不由得感叹格桑花是生活的强者,是花中的霸王。避开繁花似锦的春,绕过万物葱茏的夏,在众鸟高飞,草木萧索的寒露深秋里,它们把一片片贫瘠的山梁和陡坡变成了繁衍的天堂。开始是一朵,两朵,接着是一枝,两枝……不出三两日,所有的格桑花就像相约赶集似的,后脚跟着前脚,整丛整丛竞相怒放了。在湛蓝天空的骄阳下,整个花海意境开阔,它们争奇斗艳,竞相开放,黄红白紫各色相嵌,密密匝匝,你拥我挤,远接天际,如云似火,那么繁茂,那么热烈。尽管杆细叶微,花瓣不多,看上去似乎弱不禁风,可风愈狂,身愈挺;雨愈打,叶愈翠;太阳愈酷,花开愈灿。

所有的花都有自己的香,尽管我们不一定感知。但是不管我们是否闻到,那山野的花朵都在用自己独有的芬芳氤氲着这季节之美,格桑花也是这样。格桑花的花事不算太长,半个来月,花期就到了尾声。不几天,随着大片大片的霜降落山坡,花儿渐渐凋谢……格桑花用孤注一掷的美,成为秋天最后的绝唱。此后,彩色的世界被无声的黑白替代,大地告别艳丽多姿的场面,冬天彻底统治了天下,所有的花草销声匿迹。

此时的格桑花,它的种子已随风飘零,落入草丛,落入土坑,落入流水……生命,将在下一个季节里,轮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