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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年06月20日

茶马古道,云端上归隐的烟火

■ 阿 鹏

“一涧”冬樱花开过之后,我再次如约南涧。

在千年的茶马古道上,这“一涧”南涧可谓山雄水陡,峰突林立、沟壑纵横,溪流交错,风景纷乱,却各美成章。

其实,南涧山水之美,古来共谈。

我在海拔1310-3061米之间穿行,只为解开当年“七里一塘、三塘一哨”的谜章。

此时探访,一队队马帮已经走进历史。

无量山气候多变,依然无从捉摸,云缠雾绕,却敞开了“无量”,任我如一朵闲云漂游,寻找久远的茶马时空遗痕。

在峰峦与幻嶂之间,古意的马道,马蹄踏出了穿石之深,超越了我的想象。

荒岩、野草、青苔相顾,无言自有灵,守着一段无法释怀的过往,随四季有道轮回,注释着岁月的沧桑。

我真的不敢,俯身细数脚下印痕,生怕触碰了心底的柔软。

这些或笼青纱、或裹冰绡、或覆轻尘的蹄窝,是赶马人和马承载着的岁月之重,草鞋之掌、老茧之蹄篆刻在石头上的印章。

多少年了,反复地叠刻,像马蜂巢一样群落集合,每一窝酿满“柴米油盐酱醋”味和“酸咸苦辣”浆,我穷尽一生也无法诠释完整。

即便一些浅显的,已经风化一地,如水云难拾,穿掇成章。

不问一山无量高几许,云叠几丛,一路拾迹,古道落荒草,雾霭明灭,蒙蒙漫漫,心生了王维笔下“白云回望合,青霭入看无。分野中峰变,阴晴众壑殊”的奇妙。

也不问一涧深谷有几横,炊烟几袅,云横风景,林盖森森,空水漫漫,限制了我的想象。心有丘壑,撵山撵水,溪水蜿蜒,喝下一捧泉水,我的心清澈了三分。

泉如龙吟、如凤鸣,我真的入了金庸先生《天龙八部》中的无量山的秘境之境。

而心有缱绻,顿生了当年段誉公子翩跹山水行的情怀。

拾拾捡捡,我抵达了无量山的纵深,认知了“一涧无量”。

把散落在山涧、岭脊、谷壑,或马道边,古村、古镇、古道、马店、客栈、酒盏、灯台……这些零零碎碎的文物装订成册,这一路就走进了由茶马互市应运而生的“七里一塘、三塘一哨”的南涧千年之古。

一条古道连天远,驿站被岁月命名,称为“塘”“哨”或“铺”。

南涧古街,一条茶马古道穿过它的前世今生,有清风冷月的故事演绎,有万家灯火的传承。

当年以驿站为市,空5赶6,进行茶叶、布匹、盐和日用器皿贸易交流。从古街延展,南来北往,川流不息,连接起“发于西双版纳、思茅、临沧一带,经保山、大理、怒江、丽江、迪庆到达四川的甘孜,然后进入西藏的昌都、察隅、波密、林芝、拉萨,再进入尼泊尔、锡金、不丹、印度、阿富汗等国,甚至达到欧洲”的茶马烟云时光。

炊烟是村庄的根,一直在绵延、蔓延,在无量之怀生成村庄之形、村庄之骨、村庄之魂。

即便穿上现代的外衣,旧酒新醅,品一碗古街的村酒,百般滋味涌上心头。

也说宝华猫街、南涧老街、公郎街、老乐秋街,是南涧历史最厚重的一页,据说是当年茶马古道上的四颗明珠。

只是,燕泥新垒,野云初霁,曾经的几度繁华留在了那些年。

在“进化”后的当今,被记载在“明代的《滇略》《徐霞客游记》和清代的《滇南新语》《滇行日录》《滇海虞衡志》”等古籍中。

风霜一任,天河暗转,蹄迹冰凉,一切尘埃落定。

我只能打开古书阅读,从南涧古街出发,过宝华猫街,穿砚碗水,上石公鸡坡,抵到神舟渡,仿佛就走完了一部南涧茶马古道史。

于我,这已经足够。

当年马蹄“嘚嘚”,赶马人漂泊异乡,以天当被,地作床,餐风饮露,命运在穷山恶水间交集,在星移斗转间交替,走出了“茶叶之路”“贝币之路”“铜鼓之路”“稻米之路”。

这是人间的奇迹。在线装本的风雨境中,我看见,在三寸烟火下,像水一样,一队队马帮四至,络绎于途,驮起了南涧古今之变,这“一涧”无量之重!

回到涧底,身披流风,我没有伤怀吊古。

我知道,涧谷深自横,蹄踏成窝,是凝墨的悲伤。薄雾新植,空云又新寄,有如入仙境的小欢喜。

只是,这一阵又一阵谷风吹来,也不可能把沉睡了的古道喊醒。

心本闲听林鸟稠,却不知是哪家放飞的几羽信鸽,穿过涧顶,撒落下满满“一涧”悠扬的哨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