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尹祖泽

去年中秋节前夕，妻子打电话给三个儿女，要他们中秋节回来团聚。她还吩咐不要买东西了，说是要蒸一笼面糕庆贺团圆节。我们的三个儿女都在下关工作，每家都有车子，中秋节这天约好后一起出发，1个小时就能回到家。家在农村，自成一院，我和妻子居住，清静中略显寂寞。现在三家十几口人回来，一下子热闹异常，欢声笑语飘荡，把个院子衬得暖融融的。

月至中天，银光播撒，院子明白如昼，大理石圆桌上摆着一盆煮熟的包谷和黄豆，一盘鲜红的石榴籽儿，一盘洁白的雪梨片儿，一盘白里透红的水蜜桃，一盘核桃，一盘炒栗子，一盘炒花生，一盘月饼。除了月饼是买的外，别的都是自家出产的，也可以说是丰收的果实。院子里大红长香燃得正旺，两苗青烟袅绕升腾，向月宫传达人间团圆的信息。

在我的家乡，中秋节晚上，每家每户都要蒸一笼大面糕作为团圆的象征敬供月亮。

蒸糕是有讲究的，是细活技术活，来不得半点的马虎。吃过晚饭后，妻子把一大盆发好的面倒在案板上加入苏打粉揉透，然后将面团分成三等份，拿桿面杖桿作直径约40公分、厚5公分的圆饼放置好。第二步骤是做圆：先把一块面片放置蒸笼上，撒上红糖、芝麻、核桃片等物，然后覆盖第二块面片，用手蘸水抹平两块面片的间隙，平面同样撒红糖、芝麻、核桃片，接着覆盖第三块面片，还是蘸水抹平间隙、做圆，达到浑圆一体。

蒸糕的关键在于掌握火候和水分，火候容易掌握，烧多大的火，添多少柴按经验把控即可。锅里的蒸汽水就难掌握了，要将一笼糕蒸熟需要2小时，在这2小时里蒸汽水位在不断地下降，须得时不时地补充开水，要蒸汽充足一气呵成把糕蒸熟。因此蒸汽水位的恰到好处是蒸好面糕的关键。妻子自有妙法解决这个难题。她在锅水里放了一枚大铜钱，对站在一旁观看的儿女们说，铜钱响声脆亮就说明水量充足，声音低沉水位下降，声音消逝，铜钱落底就是水要烧干了。正如妻子说的那样，蒸笼放置锅上，沸水滚动铜钱，即刻弹奏出一曲清脆悦耳的欢歌。半个小时后铜钱滚动声喑哑了，妻子用茶壶沿锅边缓缓倒入烧开的水，不一会儿，锅里的铜钱又咣答咣答唱开了……

两个小时后，妻子揭开草锅盖，一笼又高又圆又白的面糕就呈现在我们眼前，就如那天上的月亮一样圆润饱满。儿女们赞叹母亲手艺高明，妻子却谦虚地说是得月亮娘娘的帮助呢。妻子让大家把面糕端出去供月亮。他们将面糕放置圆桌上，由妻子焚香烧纸祭拜月亮神，糕面蒸气上升，携带妻子美好的祈愿融入月光中，向月亮娘娘传达喜讯呢。晾了半个小时左右，糕面上的热气消散，手摸着微温，妻子手握毛笔蘸食用的红颜料，在圆圆的糕面上先画两个三公分直径大的花蕊，然后由花蕊画花瓣，接着添枝加叶扩展开来。不一会的工夫，两朵栩栩如生的并蒂牡丹花开放在糕面上，漂亮极了！

又要到中秋节了，妻早就准备好精面粉及蒸糕所需的材料，为蒸一笼团圆糕忙得不亦乐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