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张 科

金秋时节，游兴大发。我从大理古城一塔寺出发，两个多小时后，已汗流浃背地登上苍山龙泉峰峦间。天海苍茫，整个大理坝子尽收眼底；秋风强劲而持续，巉岩嶙峋，丛林尽染，景致很像钱松喦老先生笔下的一幅山水画。侧首南眺，那颇有气名的凤眼洞就在前头。

我穿过一片半枯的爬藤岩，见那凤眼洞嵌在灰黑色的普陀岩上，由两块巨长的玄武岩拼成细长而极生动的“凤眼”，蓝天上的阳光正斜斜地射进来，亮得刺目。洞内还有一块大石拦住几块摇摇欲坠的石头，令人望而生寒。走进里面，那西风果然厉害，吹得山动地摇。洞北危崖壁立，宛如刀劈过一般；东面的悬崖边有两块平滑的石台：一块稍倾斜，平坦的那块活像一张床，可供二人躺歇，那便是“仙人床”。据说，以往殉情的人躺在床上仰视，便可见到普陀岩上雕刻的八尊石佛，正笑眯眯地劝你回头是岸！当然这已是历史遗闻，现今这样的悲剧早已销声匿迹。让游人不解的是，如此悬陡之处，石佛是如何刻上去的？往往不敢深想。与这肃杀之景形成鲜明对比的是，那岩头长绿如水的苔藓，那石缝里诸多娇艳的山花，或白或红或蓝或黄……正闪着光泽生机勃勃地对抗着寒气；而前方，青松蓊郁，山头叠翠，让你看到险境里生命的珍贵和美好意义。

踅出凤眼洞，北行数百米，兀然见一面巨崖当关。崖北缓坡上有荆棘小径，援此攀登就可达龙眼洞。站在洞外看，眼前云气氤氲，如烟如雾，朦胧的岩崖之间有圆石凸起，好比龙的眼窝，其名来源于此。洞口搭有二石条，长约丈余，旁边石壁有“仙人桥”三字朱刻。奇怪的是这里洞外无风，洞内却有一股凉风强劲灌出，呜呜作响而令人生凛，要过仙人桥是需足够胆魄的。那大风与光线晦暗暂且不说，可桥的右上方危崖插天，左边则无依无靠，足下更有百丈深渊，望一眼也会让人心惊肉跳，据说让不少胆小者就到此止步。我小心翼翼地过了仙人桥，前面是古朴的玄帝阁，玄帝即颛顼，是上古北方五帝之一。我很奇怪在这样山高皇帝远的地方能见到颛顼，可见华夏文明的博大精深和各民族间的融合由来已久。楼阁的右上方有人工凿成的石梯，宽不盈尺，只能用手抠住崖岩上凿出的牛鼻子窝一步一挪，慢慢地走完这一段路。于是再见亭阁,先是文帝阁，小巧玲珑建在崖顶；其后侧还有一亭叫玉皇阁，因它在碧玉崖的最高处，故还称呼它“凌霄殿”。站在这里天海上下一色，黄黄的秋阳像桔子一样似乎伸手可及，大有羽化登空，飘飘欲仙之感。

龙凤二洞，一阴一阳，一明一暗，一虚一实，鬼神造化相映成趣。虽跋涉辛苦，但让热爱登山的我不虚此行。夕阳西下，龙泉峰峦间仍秋风漫长，但这风与欧阳修笔下北方秋风不同，一直是宜人的畅风和金风，触目皆“丰草绿缛而争茂，佳木葱茏而可悦”的生动气象，让我再次陶醉在迷人山风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