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杨保中

那只出猎的雄雕回来了，正逆行于刺眼的阳光缓缓向西而行，白尾巴折腾的大半天里，太阳都西斜了，金雕看来却收获不小。是的，在此期间，金雕多次往返于野鸡坪的坟地和断崖之间。它的头一回狩猎很轻松。太阳初升后不久，是野兔出巢觅食最活跃的时段，露水稍干，肚子正饿，是出来找吃的时候了。雄雕几乎不费什么周折，便猎到了一只野兔。坟地里没什么狐狸，野鸡坪将它们驱逐出境，野兔再没什么顾忌。过去要防狐狸与金雕联手合围，如今只需提防金雕，那是轻松多了。野兔稍稍大意，雄雕便容易得逞，那只雄雕于是收获多多。

“呜嗷……呜嗷……”

雄雕返程，母雕高兴得大声嚷嚷。由于雄雕收获颇丰，雌雕进食后干脆蹲立断崖前的露台上等待第二次进餐。母雕在露台左右踱步，慵懒地俯瞰四周山野，用不了一忽功夫，雄雕便再次归来，收起翼展缓缓落下，接下来雌雕便再一次发出“呜嗷……呜嗷……”的开心地叫号。先是雌雕贪婪地独享，再后来是它俩的互相谦让，你啄一下我啄一下，把撕扯成片成条的鲜嫩的兔子肉，递来递去的，馋得白尾巴一边看，一边不停地咂嘴弄舌。它实在太饿了，饿得肚皮贴着脊梁骨，饿得都“咂咂”地弄出声音来。

那声音都传到崖顶了，雄雕从高崖上很讨厌地扫它一眼。野兔被两只金雕大卸八块，雄雕和雌雕因为吃得太饱，故而把吃做成一出夸张的恩爱游戏，有心让白尾巴眼馋，于是，它俩的动作愈发夸张，不时勾一根肉条喂进对方的嘴，或者用爪子把一块骨头掷到对方的面前……

白尾巴真的馋坏了，馋得口水哗哗淌，目不转睛地盯着一对金雕嘴里的肉条和爪子底下的骨头，喉咙里都快伸出一只手来，恨不能把崖顶的兔子肉抓到手。然而，这是不可能的， 把咽喉弄得咕噜响，希望一双金雕一不留神便将骨头肉末之类的给抛到断崖下，让它捡些便宜。可惜，骨头和肉末都是雄雕的劳动所得，它俩再大方，都不会随意抛弃的，白尾巴便只好在崖底流口水干瞪眼。

13.一头小巧的母狐狸兀自出现

太阳落山了，白尾巴忙碌一天一无所获，只好钻入昨晚的那簇灌木丛中，慵懒地睡去。

饥饿对年轻的狐狸算不了什么，对于一只毛发蓬松，牙齿松动的老狐狸来说，却是无法承受的折磨。前半夜虽然饿得胃壁痉挛难受，但都挺过去了，到了后半夜却再也承受不了。白尾巴几度试图钻出灌木丛，到漆黑的山地碰碰运气，然而，很快便打消了念头，都饿得头脑昏昏然的，还能有什么清楚的意识？最好乖乖地趴着不动等待天亮，天亮后也许会有好运气。

太阳照常升起，白尾巴盼望的好运气没有出现，那些自由自在的锦鸡，一如往常从高高的大树上滑翔而下，它们的目的地定然是山脊后的山箐，一大群锦鸡必定在晨雾消散之时，在那儿重新聚集，然而，它是不敢打它们的主意了，徒劳的事情肯定不会再去做了，傻瓜只能当一次，不能一直当下去。那么，与白鹇周旋应当会有收获，白尾巴这么想也这么做，信心满满地又翻过山脊往山箐的中心地带埋伏。

它是不会再做昨天那样傻乎乎的事情了，既然树叶会出卖它，那么，趴着不动，白鹇就不会发现它了。白尾巴扒开一大堆落叶，耐心地趴着一动不动地等待着好运气的降临。

“簌簌……”

“簌簌……”

什么物体在离它不远处的箐沟边，不停地扒动枯枝败叶？不可能是白鹇，白鹇扒动树叶的声音很吵很响亮，而这声音很低沉有力，应当是某种体型较大的动物发出来的。白尾巴想探个究竟，却遗憾地什么都没看见。箐沟晨雾很浓，尽管那声音很近，却无法穿过浓雾看清它。

（未完待续）